书讯丨改变世界经济的三天

本文系上海发展研究基金会副会长兼秘书长、中国国际金融三十人论坛常务理事、财政部国际财经研究专家工作室专家乔益德撰写的序言。

2022年2月是美国前总统尼克松访华50周年。 作为富有远见的政治家，尼克松总统和基辛格博士与中国领导人毛泽东主席、周恩来总理共同开启了中美关系的新篇章，使两国关系和全球地缘政治格局发生根本性变化。 尼克松作为政治家在历史上留下了自己的印记。 1974年，因“水门事件”丑闻面临弹劾压力，他不得不下台，成为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辞职的总统。 这两个事件大家都比较熟悉。 事实上，尼克松总统还做了另一件在历史上留下深刻印记的事情——1971年8月15日晚上，他在戴维营与美国最高行政领导人举行了三次会议。 经过多日的激烈辩论和讨论，他宣布关闭“美元-黄金兑换窗口”，结束了二战后建立的布雷顿森林体系，从而开创了以信用货币为特征的新货币体系。 这一事件深刻影响了全球经济金融格局。 虽然不如中美关系和“水门事件”那么轰动，但其影响是深远而持久的。 它不仅影响过去和现在，而且会影响未来很长一段时间。 时间，让我们对事件的来龙去脉有更深入的了解。 2022 年 1 月，Jeffrey E. Garten 教授的《戴维营三天》一书填补了这一需求。 加藤教授先后在美国政府任职和从事国际经济工作，并在华尔街工作多年。 他还曾担任耶鲁大学商学院院长。 详细的描述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持。 为什么这三天的会议在戴维营举行？ 这三天讨论了什么？ 做了什么决定？ 对以后有什么影响？ 本书就是围绕这样一系列的轴展开的。 加藤先生在本书的编排上别出心裁，大致可以从以下三个方面展开。 首先，他从学术理论和政策方面进行了梳理，阐述了为何在戴维营召开为期三天的会议； 伯恩斯、管理与预算办公室主任舒尔茨等人一一介绍了当时美国面临的背景、经验和对国内国际问题的看法。 最后，他根据时间的线索描述了1971年8月13日至15日在戴维营的会议，每天讨论了哪些问题，做了哪些事情，以及尼克松最终如何在8月的晚上在电视上发表了公开声明。 15号。 演讲。 当然，本书的目标读者主要是美国和西方读者，但作为中国读者，你也可以从本书中学到很多东西。 我觉得可以从以下几个角度来阅读这本书。

首先，毫无疑问，尼克松是本书的主角。 从他要开启中美关系新篇章的决心，可以看出他具有前瞻性的政治眼光和过人的才华。 本书生动地描述了尼克松的行政才能。 他的团队由一些对美国国内和国际问题有不同看法的人才组成。 作为领导者，尼克松能够将这些人聚集在一起，组成一个团队，并使其按照他的战略思维运作，充分体现了他的行政能力，因此通过这本书，我们可以更全面地了解尼克松。

第二，这本书可以让我们更清楚地看到，美国当前的一些思潮是有历史渊源的。 正如美国前总统特朗普所言，他所倡导的“美国优先”外交政策其实有尼克松思想的渊源。 “尼克松主义”的核心思想是二战后美国的经济、政治、军事实力逐渐衰落。 同时，美国也需要卸下一些过重的包袱。 从这样的原则出发，就不难理解尼克松为什么要缓和对华关系，开启中美关系的新篇章。 同时，他放弃以美国为首的布雷顿森林体系的原因也是可以理解的。

戴维营会议结束后的第二天晚上，尼克松回到华盛顿，在电视讲话中向全国宣布了会议结果。 虽然讲话中也有国内经济措施，比如冻结工资和物价90天，对进口产品征收10%的附加税，但重点是宣布美元与黄金脱钩，这是我们最关心的. 这种脱钩意味着布雷顿森林体系的崩溃，但美国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这将对全球经济和金融产生什么影响？ 我们知道，布雷顿森林体系是二战后在美国主导下建立起来的。 其核心可称为“黄金兑换系统”，也就是俗称的“双盯住”——美元与黄金价格挂钩，其他货币与美元挂钩。 实行固定汇率。 正是由于这种制度，全球经济在二战后的20到30年里得到了飞速发展。 但布雷顿森林体系存在着内在的、内在的矛盾，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特里芬困境。 一方面，美元需要提供国际流动性，导致美国国际收支持续逆差，导致其他国家对美国的承诺产生怀疑。 美国承诺其他国家政府和中央银行可以按照35美元兑一盎司黄金的比例，将美国的黄金储备换成美元。 由于战后欧洲和日本经济的快速发展，美国占全球GDP的比重逐渐下降。 与此同时，美国的黄金储备一直在减少。 如果其他国家大量用美元换取黄金，美国的黄金储备根本应付不过来。 这是布雷顿森体系的症结所在。 因此，尼克松不得不宣布美元与黄金脱钩，此举导致布雷顿森林体系的核心崩溃，对全球经济产生了重大影响，引起了当时欧洲、日本等国家的不满. 1971年8月15日以后，美国与欧洲、日本多次交涉，达成《史密森尼协定》。 其主要内容是将美元对黄金的比值从每盎司35美元贬值到每盎司38美元。 各国汇率先后调整，但这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 六个月后，英国率先宣布英镑贬值。 , 史密森协议崩溃了。 经过数年的不断博弈谈判，西方国家终于在1976年签署了牙买加协议。《牙买加协议》的核心是黄金不再承担货币的功能，任何其他货币都不会与黄金直接挂钩，各国之间的汇率自由浮动比特币可以改变世界，由各国自己决定。 就这样，一个没有“制度”的制度产生了，并一直延续至今。 因此，这样的变化可以说是颠覆性的，戴维营的三天也可以称为“改变世界经济的三天”。

具体来说，布雷顿森林体系的解体意味着什么？ 对全球经济和金融有何影响？ 我认为，第一个影响是布雷顿森林体系的解体开创了全球信贷时代。 一个国家发行法定货币时，不再需要任何有形资产的支持，而是依靠政府的信用来执行。 发行法定货币是一个国家的主权。 一方面，由于消除了金本位固有的通缩效应，世界经济特别是国际贸易快速发展，带动了全球经济的发展； 以货币实际价值为支撑，政府对发行货币缺乏硬约束，有时货币超发，会持续引发金融危机，直到2008年爆发最严重的全球金融危机。大多数人。 时任法国经济和财政部长德斯廷批评美元拥有过多的特权。 时任美国财长康纳利也说过“美元是我们的货币，你的货币是你的”。 问题”，这两种说法无疑给人们造成了误解——他们认为问题主要是“美元”造成的，但实际上布雷顿森体系解体的主要原因在于“挂钩美元”机制“对黄金”不能维持，但这并不等于对美元本身的不信任。因此，布雷顿森林体系解体后，美国的垄断地位不仅没有削弱，反而得到了加强。因此，美元一直主导着世界货币和金融体系，并一直维持至今。

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爆发后，美国等发达国家相继采取非常规货币政策，大量发行货币并降低利率。 其背后的原因在于信用货币的本质，即法币的发行不受实物的限制。 艾伦·格林斯潘（Alan Greenspan）曾经说过，我们现在发行货币会像金本位制还存在的时候一样谨慎，但实际上做不到。 在危机时期，超发货币和提供充足的流动性，确实起到了延缓金融危机蔓延的作用。 同时，也产生了一系列负面效应：拉大国内贫富差距，埋下通货膨胀的种子，对其他国家产生负面溢出效应。

最后，信用货币时代的出现，对过去形成的一些货币概念和理论提出了严峻的挑战。 比如格雷欣法则，“劣币驱逐良币”，是在金本位时代形成的，但是在信用货币时代，情况恰恰相反，良币驱逐劣币，只有货币信用强的可以占据优势地位。 再比如，“货币中性”理论不再成立。 在信用时代，货币过多或过少都会对经济产生影响。 关于货币的内生性和外生性之争，现在大家的共识是，货币既有内生性的，也有外生性的，哪个方面占主导地位取决于不同时期和不同的经济状况。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现在出现的所有理论都是正确的。 比如前两年流行的现代货币理论（Modern Monetary Theory，简称MMT），其实只是一些命题，并不是真正的理论。 它主张无需担心政府的债务，只需不断发行货币来弥补债务即可。 事实上，情况并非如此。 大量发行货币会引起通货膨胀，MMT主张用税收解决通货膨胀是不现实的。

关于现代货币理论和赤字货币化的讨论也产生了一些积极的影响，使人们进一步思考信用货币的性质及其适用范围。 我多次提到，当前的货币供应量就像一根橡皮筋，会伸缩，但幅度有限。 现实世界中，经济是动态变化的，货币的存量或增量不可能严格对应实体经济的需求。 因此，货币的发行就像橡皮筋一样有弹性，但这种弹性是有限的。 如果它的弹性无限扩大，就会像橡皮筋一样断裂。 总而言之，信用货币时代给我们带来了一系列新的问题和挑战，值得我们深入研究。

全球金融危机后，出现了比特币等私人数字货币（资产），中央银行数字货币（CBDC）也应运而生，但它们并没有改变信用货币的本质，也没有改变货币的基本特征。当前的信用货币时代。 俄乌冲突后，有人鼓吹所谓的“第三次布雷顿森林”时代已经到来，大宗商品可以作为全球货币的支撑。 这不仅是在倒转货币的历史，也是因为商品价格波动剧烈，不能作为法币本身的支撑比特币可以改变世界，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

阅读本书可以使人们更深刻地理解和思考货币体系的演进和信用货币的本质。 这也是我推荐中国译文出版社翻译这本书的原因。 感兴趣的读者阅读本书的原因。

《戴维营三天》

作者：[美]杰弗里·加藤 出版社：中文翻译出版社 书号：9787500171980 价格：8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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